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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1章 楔子一、二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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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便出來,奴婢聽了,都是些請安之語,沒有其他的話。”

皇後漫不經心的開口:“會不會是兩人知道宮中耳目眾多,有用什麽條子之類傳遞消息的嗎?”

那宮人想了想搖搖頭。

皇後皺眉:“可這說不通呀,為人母者,莫不是把好東西給自己的兒女留著,看見她傷心難過,自己的心便如刀絞,那寧辭受著傷回去,她竟然是這般的毫不在意?”

大公主用了一些,聽見皇後的話,眼神閃動,她斟酌道:“兒臣見她對著寧奚卻很好。”

皇後點點頭:“那就更說不通了,這豈不是以‘蟬翼為重,千鈞為輕’嗎,對自己的兒子這般冷漠,是因為她這一胎是皇子,便如此嗎?”皇後沈吟片刻後又道,“她這一胎生下來,以後這宮中如何還有本宮的立足之地?現在宮中之人無不說本宮兇狠毒辣,加害皇嗣,就連陛下也這麽認為,這鍋背得可真冤枉!”

向嬤嬤趕緊出聲:“娘娘切莫理那些混賬,娘娘仁厚恭順,襟懷寬廣,母儀天下。”

“就你會說好聽的哄本宮,”皇後看向那宮人,又問,“到底那晚是誰劫持了皇子?你們有查出來嗎?”

那個宮人低頭沈聲道:“那晚刺殺皇子的人只有一人,見皇子被人救,就消失了,加之是晚上,看不清,我們的人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,這偌大的宮廷,尋找一個這樣慣會隱匿的人,難呀。”

皇後繼續道:“這刺殺之人不知道是誰,救人的也不知道是誰,本宮看著這一切,有種似乎是有人給本宮挖了一個坑,準備推本宮下去的感覺呢!”

大公主飛速地擡眸:“是不是那人聯合皇子給大家演了這一出戲?”

皇後搖搖頭,還是有些想不通:“那是她的親兒子,是她的身家立命之本,怎麽可能利用他來演這出戲。而且她也沒有動機呀,皇子現在雖然未被冊立,只要再過兩年,本宮這裏再沒有動靜,他們王家也該尋一個合適的時機,奏請陛下冊立唯一的皇子為太子。”

“會不會是淑妃?”大公主猜測。

皇後又搖搖頭,嗤笑一聲:“淑妃那女人是秦家的庶出女子,學的都是些媚惑男人的手段,且不說她沒有這樣的心機,就是她手下也沒有那樣的高手呀。”皇後有些頭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陽穴,狠厲道,“且先不管她,讓她再跳跳,遲早要收拾她!”

“那母後打算怎麽對付她呢?”

皇後疼愛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兒。

大公主走上前,拿著靠枕輕輕地墊在皇後的背後,再走至旁邊輕柔地幫皇後按著。

皇後享受的閉著眼睛,輕語:“這世間最艱難的事不是死掉,而是活著,活得生不如死,有什麽能比讓她辛苦生下這個皇子,自以為勢在必得,最後卻眼睜睜地看著皇子夭折更痛苦的呢?”

大公主點點頭:“想來母後自有主意。”

皇後的嘴角不自覺的彎起:“還是自己的女兒好,知道心疼人。”

向嬤嬤笑道:“可不是嗎,殿下溫柔嫻淑,身份尊貴,以後的姑爺可真是有福了。”

大公主聽見這話,手中更加輕柔,臉色緋紅:秦陌還有多久回來呢?似乎許久都不曾見到他了呢,也不知道他長高了沒有呢。

皇後嘆息一聲:想起那晚榮帝說的話,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兒說。

哪知大公主心思極細,見皇後不如之前那般熱切,此刻竟是嘆息,怎麽能不讓她心慌,突然想起殿上那如仙女一般的謝飛采。

她心“咯噔”一下,手一頓,顫著聲問道:“母後——父皇那裏可是不同……同意?”

“……本宮也是才知道,你父皇根本沒有把你們嫁給國中之人的想法。”

大公主有些緊張,急聲道:“可是……可是母後之前說這件事不困難,母後還說自己也中意他,不想我嫁入其他的國家,那現在……”

皇後心中一痛,抓著大公主的手,望著女兒水潤的眼睛輕聲道:“本宮何嘗不是這樣想的,可是你也當知道,這宮中最大的不是你母後,而是你父皇,讓你遠嫁,母後又如何舍得,可你父皇自有主意,本宮能怎麽辦……皇兒呀,你聽母後說:人這一生不止會愛一個人,你記得,以後的路還長,說不定會遇見更好的,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,即便本宮身為一國皇後,你為一國公主,也不是想什麽就能成什麽。”

大公主哪裏還聽得進去,別過臉,早已經紅了眼眶。

皇後想到女兒此刻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,愛戀心思都極為單純之時,她沈沈地呼出一口氣:“竟是本宮錯了,不該對著你說那些話,讓你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……”

“母後且先休息,容女兒先告退。”說完,微微屈膝,後退三步之後,疾步走出大殿。

向嬤嬤趕緊追出去,讓大公主身邊的宮人們好生跟著。

皇後望著跑出去那抹倩麗的身影,陷入了沈思:是她的錯,不該對著女兒說那些話。女兒看著成熟懂事,可她忘記了女兒現在的年紀,到底還是小女孩,又是公主,受盡了寵愛,自然所求不一樣。哪裏又知道她當年或者多半女子的想法,她現在身份尊貴,自然想著恣意生活最美好;可當年,她只想著要爬的更高才是最好,那些個情情愛愛,都是些書本中才有的……

前段時間她怎麽忘記了呢。

……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過度章節……

035 求救

寧辭拿著那塊白玉,站在臣子通往禦書房的道路上,仰望著深藍的天空,眼眸裏全是迷茫之色。

白色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茫,趙德站在他的身後,更襯得他如仙似玉般。

被召見的幾個大臣,望著站在禦書房臺階下的皇子都有些面面相覷、不明所以。

直到中午,才有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和一個同僚從禦書房中走出來,那中年人四十幾歲,見皇子和一個奴才站在臺階下,他快走了兩步。

片刻後,才回神,放慢了步伐。

兩人走至皇子面前,齊齊躬身拜見:“臣王振飛/宋文凱拜見殿下。”

寧辭上前一步趕緊虛扶了兩人道:“兩位大人快快起身。”說著,對著那儒雅的中年人喚道,“舅舅。”

王振飛晃了眼寧辭手中的玉佩。

宋文凱見兩人似有話說,對著王振飛拱手:“殿下和尚書令大人慢聊,我就先告辭了。”說著正起步待走。

王振飛疾步上前虛攔了下,笑道:“宋大人且先不忙,沒有甚可說的,我跟大人一道走吧,剛才陛下交待的事情還要細細商討一番呢。”他可不敢讓這人先走,寧榮王室自百多年前“榮寶之亂”後,凡在位的帝王無一不厭惡臣子與後妃,臣子與皇子,朝臣與宮中宦官相勾結,若不是那些民間的女子地位太低,估計如今宮中也會是另一番天地!

如此明顯的言語,宋文凱聽罷只得站定,轉身背對著他們望著層層臺階。

寧辭淡淡一笑:“父皇要考我學問,讓我在這裏等著,只剛剛又進去了幾個大人,想來還要等一會,這才碰見了舅舅和大人招呼一聲,不敢耽擱舅舅和大人辦差,我先告辭了。”說著,微微欠身,走上臺階。

王振飛點點頭,和宋文凱向宮門走去,幾步之後,他回頭看著那小小的單薄背影,那般無助、孤單,心中一痛,輕喚道:“殿下——”

寧辭站定回眸一笑。

這笑容在陽光下,說不出的俊逸無雙。

王振飛啞聲道:“殿下要好好跟先生們學習,莫要荒廢了學業。”

“是。”寧辭應聲。轉身向著臺階走去,心中說不出的憋悶和惶恐,一只手緊緊的攥著手心中的玉佩,那玉是舅舅給他的,只說危險之時,可拿玉來尋他,想來他說那番話定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。

王振飛回到尚書府,當晚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,明明暗暗的燭火映照著他眼中的思緒,忽明忽暗:是了,是了,妹妹現在又懷孕了,還是個皇子,難怪,難怪對皇子這般漠不關心——

片刻後他喚來了王府的小廝,輕聲吩咐道:“你去給夫人說一聲,明天給景仁宮的貴妃娘娘遞個牌子,就說,我這個做舅舅的為奚公主和肚裏的小皇子尋了一個稀罕的玩意,特讓夫人轉交。”

“是,老爺。”小廝應一聲,忙恭敬地告退。

……

近期宮中沒有宴會,公主們因為每天的課業弄得也是煩躁不已,大公主、二公主和三公主除了跟著其餘的公主一起學習外,還增加了女子出嫁之後需要學習的內容,不過才學習了兩堂課的功夫,她們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,不僅面頰含春,行事上也穩重端莊了不少。

這讓其他的公主們心中如貓撓般,對那學習內容好奇得不得了。

九公主這邊,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那個酒瘋子,已經把他睡覺的地方從“亂葬林”樹上,改成了九公主院裏的海棠樹上。

海棠樹本來樹形優美柔軟,九公主這院中的是一株百多年的大樹,且從上面分了一個叉,是以,可以躺一個人。

他常常一個人躺在樹杈上喝酒,還是一身雪白的長衫,長發如墨披灑在身後,慵懶冰冷的氣質,飄逸出塵。

九公主和文珠第一次瞧見自己樹上有個雪白的東西時,險些沒有被嚇死,看了半天才知道是個人。

九公主想到上次他掐自己,還有些心有餘悸,生怕他來報覆,她悄悄地問他:“你……你怎麽在這裏?”

“這裏清凈。”

這句話讓九公主直接傻眼,又天然的懼怕這人,畢竟上次他是真的想殺自己。

半晌,才反應過來道:“亂葬林裏也清凈,怎麽又不去那裏了!”

“好不容易開的蘭花被你挖了,臭。”

九公主聽見這話再次傻眼:他還敢提這茬!

片刻後,她擡起頭又道,“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?”

那人淡淡的撇了樹下的九公主一眼,像是看白癡:“當然是跟著你就過來的。”

九公主一噎,沒有再說話。

文珠見兩人嘀嘀咕咕的,也沒有敢上去詢問。

這人很準時,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,有時候是她們剛一出去,他就過來;她們一回來,他就離開。儼然把這裏當成了他自己的地方,讓九公主是敢怒不敢言!誰讓自己挖了人家的花呢,這麽大一個把柄在手,她敢說什麽!而且她惹不起呀!

又過了幾天,這人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了一張青石桌和四張石凳,九公主突然很惶恐:這是幹嘛呢,這麽個破落的院子還有人要爭?!

又過了一天,九公主還沒有推開斑駁的朱紅色宮門,便聞見了一股青草的香味,兩人一進去便看見她們的院子裏種滿了青青淺淺的綠草,海棠樹叉上掛著一個可供一人躺下的秋千,秋千的另一頭在宮墻上固定,宮墻四周種著長滿了尖刺的爬藤植物,現在看不出來是什麽。

九公主展顏一笑,臉上的梨渦浮現:沒有想到她的小院被收拾一番居然也有模有樣的,酒瘋子還挺有本事的嘛,在哪裏叫人弄的?

還沒有欣賞完便看見了那被遺棄在角落的鍋!那是她們拿銀子換的鍋呀!

她趕緊奔過去撿起來,遞給文珠:“好生收著。”

文珠汗:“……”現在還收著個鍋幹嘛使!還有那人到底是誰?上次也是這樣提著公主就走,這次居然搬到了她們的院子!

她問九公主,九公主只說是一個酒瘋子,隨便他吧,就當多了一個守院子的太監,而且還不用她養!

文珠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,這宮中有多少有怪癖的太監誰又說得清楚呢,便沒有理會。

九公主看見墻周圍的荊棘,光禿禿的枝幹被整理成一條條,看著很順眼,但這個藤條好熟悉……

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她的臉瞬間白了:這些該不會是從那林中刨來的吧?屋裏有一株蘭花讓她想起出處就犯惡心……

宮映雪冰冷淡漠的目光瞥了那口鍋一眼。

翌日,九公主和文珠在墻角邊發現了一個新砌的小竈,上面還搭了一個小棚子,刮風下雨時也能用,且比她們之前刨的坑好用許多,讓兩人方便不少。

九公主猜測這是酒瘋子做的,心中對他這段時間占用院子的行為也忍下了。

……

036 去看他

上元十五年十月,從中宮傳出皇後有孕的消息,今年至此,宮中三位妃嬪有孕,這可高興了榮帝,特別是皇後這胎懷的可能是嫡子!

那意味著這皇子地位定然不凡。

這一消息傳出,三宮的明爭暗鬥越發明朗化,宮闈傾軋也越加明顯。

畢竟誰也不想讓誰生出皇子。

接著便是皇子已經連續三天告假,沒有再去上書房,重華宮中人稟報只說生病了。

榮帝皺眉,讓人前去問安,小太監仔細的看了一圈,並未發現異常,回去如實稟報榮帝。

榮帝心中不愉,只覺得這皇子自上次被人劫持後,身體越發不好了,小小年紀便這樣,以後如何當得大任!心下裏更是期待皇後肚裏的皇子。

九公主想到宮中最近的風向,心中對寧辭的處境隱隱有些擔憂,畢竟是相處過兩天的人且之前救他也是費了一番思想鬥爭。

他那雙眸子,有時沈靜如湖泊,有時燦爛如繁星,有時又如小鹿一般惶恐不安,她一想到就忍不住心軟。

雖然他少年天才,心思縝密,到底畢竟年紀也不大,哪裏是這麽多人的對手,可自己似乎又不能幫助他……

正擔憂之時,瞥見了從外面飛到院中秋千上的宮映雪,他一身雪白的長衫,墨發飛舞,只一瞬便進來了,讓人覺得是眼前一花。

九公主一喜,抱了幾個橙子跑過去,全部放在了青石桌上道:“這些給你吃,如果你要吃,我給你削。”雖然有點借花獻佛的嫌疑,還有點太狗腿,但她真的是誠心實意求他幫助的。

宮映雪面無表情的掃了眼桌上的橙子,淡淡的開口:“這本來就是我的。”

九公主一噎:確實是人家的來著,這個人雖然常常冷著臉,但身邊的好東西還挺多,還常常放在石桌上,她豈有不占便宜的道理,而且他還占著自己的院子呢,就當收租子了。

“那我幫你削吧,挑個最大的好了。”說著撿了一個大的開始削起來。

“我不想吃。”又是冷如冰淩的聲音。

九公主手一頓:這溝通著咋那麽費勁呢?

“你想吃什麽,我有糕點,你要不要,我去給你拿,那是文珠做的呢。”

“我不餓。”

九公主:“……”

文珠看不下去了,走過來道:“我們公主想去看一個人,不知道你方便帶她去一趟嗎?”

九公主趕緊點頭:“對對對,你那輕功可真好,我想悄悄的過去看看,你也知道這宮中……”

宮映雪認真瞧了她一會,見她眼裏的神采飛揚,突然升起了興致,淡淡地勾起唇角:“好。”想了想道,“不過要晚上。”

九公主看見他嘴角的笑容,不由得一呆,這是第一次見這人笑,笑容如微風吹皺了春水般,只有一點點,卻讓人心馳蕩漾。

她眼睛一亮,忙不疊的點頭:“是是是,肯定是晚上才行,畢竟現在人多。”

九公主和文珠趕緊回到屋內,收拾了一番,她直接抱了幾個大的橙子,文珠悄聲道:“公主,要不奴婢去吧。”

九公主手中不停歇:“算了,我親自去,不見到他我心難安……別以後福還沒有享受到,他就先……那可就得不償失。”而且前兩次都救了。

文珠:“公主就沒有好話?”

九公主頭也不擡:“不是沒有好話,想當初,我們是如何的艱難,我一個公主尚且如此,何況他是一個皇子,他母妃又對他那般。”片刻後,她又道,“如果我母親還在,她肚中的那個弟弟想來也比寧辭小不了多少吧。”

文珠側眸,心中湧出一陣心疼:那時候她們公主才多大,下了學跑進院中,推開門便看見滿屋的毒蛇,她的母親——林嬪,全身都是黑紫,躺在床上一動不動,手中還拿著給肚中皇子繡的衣裳……那時候的她一定嚇壞了吧,以至於現在她看見類似的東西都驚恐不已,公主平時是多膽大的一個人呀……

文珠看著五官柔和美麗不少的九公主,心下也一陣欣慰,她本來想讓九公主依舊如之前那樣,可現在大家都瞧見了現在的樣貌,若是還如之前的相貌反倒不妥,再一個九公主似乎很高興自己變美,她便沒有再提那些話。

文珠勉強勾勾唇角:“公主不要再想這些了,你也比皇子大不了多少呢,說的你好像很大了似的。”

九公主又拿了一個存著的糕點放進包中:“早不想這些了,只是每每聽不見在乎人的消息,就心中惶恐,總是想些有的沒的。”

文珠把那盤糕點收起來,本來也就沒有幾塊,都給了,明天她們吃什麽:“這些夠了,他重華宮還差這些?”

九公主想想也是,重華宮自來就是皇子殿,傳說裏面應有盡有,各種珍奇異寶不計其數,她便作罷,兩人收拾好,一看手中的袋子,居然是滿滿的半口袋,九公主單手提著還有些費力。

直到晚上,宮映雪果然坐在青石凳上,修長的手指分別執著黑棋和白棋,左右手相互對弈著,神情專註,樹上一豆燈光,把他穿著白衣的身影照得分明,清雅,高貴得讓人望塵莫及。

仿若這天地之間也只有這個人。

九公主楞了一楞,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,她走過去,那人已經站起來,她仰頭望著他,皺眉道:“你不準像上次那樣提著我飛!”上次簡直是奇恥大辱,他拎著自己身後的衣領,真是有辱她形象。

宮映雪想了想,點點頭,伸手攬過她的瘦腰,一躍飛了起來。

文珠瞧見這一幕險些沒被氣死:雖然是太監,可也好歹要註意呀!她們公主金貴的腰也能隨便摟的嗎?簡直是不成體統。

九公主借著月光,看見下面隱隱約約的宮門和院子興奮了:“你要教我,你一定要教我,我就學這個——”啊,要死了,她一定要學飛,真是厲害!她一定要飛出這宮中,一定要快意江湖……

宮映雪抿抿唇,忽略小女孩的激動: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如何學得這一身本事,還會如此狂熱嗎?

九公主沒有聽見他的回覆,側眸望著他,這一望竟有些移不開目光,他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瑩白光輝,濃密的眉毛,迷蒙的桃花眼,俊俏的鼻子,薄薄的唇如春天的花瓣,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魔力……

九公主暗自搖搖頭:可惜了……是個太監,不然就憑這長相和本事,娶個公主不成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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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7 相信

兩人極快,不過一會兒的時間,宮映雪就摟著九公主迎風站立在墻頭,望著那宏偉莊重的重華宮主殿,琉璃飛檐曲翹,經過數百年風吹日曬的神獸,牢牢地屹立在殿脊上。

屋頂上方是一輪碩大的明月,淡淡的清輝如煙霧般傾瀉而下,籠罩這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宮墻,墻邊是一棵棵花樹:有玉蘭、梨花、梅花、櫻花……

九公主嘆息一聲:“沒有想到重華宮竟然是如此景致,讓人好生羨慕。”

宮映雪聽見這話,側目撇了眼只到他胸膛處的女孩,心下不以為然。

九公主接著道:“可再好的宮殿也不過是金絲籠罷了,被囚禁的鳥還在乎籠子華麗與否?”

宮映雪聽見這話,剛想賞賜她一個眼神。

九公主又道:“可在當籠中鳥的時候,大概鳥兒還是希望有個好點的籠子吧……”

宮映雪無語,再也受不了這人有病的思維,提起她快速的向著主殿的燈光處飛去,看見那殿中果然是皇子,便扔了她,自己則飛到一旁的樹上去了。

這一動作做下來不過是兩個眨眼的功夫,九公主就到了殿中。

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
“本皇子說過,夜深了,不必守著,出去。”清冷的聲音傳來,帶著一絲嘶啞,又顯得主人極不耐煩。

九公主拖著一大包東西慢慢靠近床邊。

寧辭皺眉,緊緊地攥起拳頭,可全身都無力,連攥起的拳頭都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般:他真的是恨呀!

歷史上有多少個皇帝是被暗殺的,可以數清楚;但有多少皇子是在這樣那樣的陰謀中死掉的,誰又說得清楚!

九公主終於靠近,借著燈火看見床上那小小的人,只兩個月不見,他臉色又蒼白了許多,闔著眸子,看不清裏面的思緒,眼下依舊有淡淡的青黑,本來桃紅色的唇瓣,有微微的幹裂……

九公主怒急:堂堂一國皇子,居然被人這樣對待!

寧辭聽見那人不走反倒靠近,“謔”地睜開雙眸,待看清床邊的人時,眼裏的惱怒變成了欣喜又劃過不可置信接著又是一片茫然,最後是隱隱的擔憂……

她……怎麽突然來了,重華宮現在到處都是探子,他暗裏實際上是被軟禁了,她怎麽可以進來?

九公主收起怒顏,轉而笑道:“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,突然就進來了。”

寧辭疑惑,片刻後,他全身一陣放松,微微一笑:“嗯,一直知道你這無孔不入的本事。”

九公主翻翻白眼,說的這是什麽話:“你怎麽還躺著呀?”現在時間不算晚吧,這就要休息了?她莫非應該早點來?

寧辭誠實回道:“我坐不起來。”

九公主蹙眉,放下手中沈重的布袋子,上前扶起他,他身體羸弱不堪,後面是冰涼的墻壁,九公主想了想,把玉枕放在他的身後,讓他靠著,瞧見他不舒服,才拿開玉枕,卷了床上的被子放在他身後,做完這一切後才道:“真的生病了呀?趙德公公呢?”還以為是裝的。

聽著他粗重的呼吸聲,九公主輕聲道:“你要喝水嗎,我給你倒。”說著已經在殿中尋起水壺來。

“不要……那是臟的。”寧辭在身後淡淡的出聲。

九公主回眸,略微一思索,便明白了個七七八八,她走到床邊,在口袋中拿出一個大的橙子,笑道:“那我給你削橙子吧,可甜了。”

她以為,宮中之人,最毒辣的害人手段莫過於她母親去世時那種,沒有想到,還有這種折磨人的方法!

一點點的毒放在每日用的飯菜裏,一來,可以蠶食人的心智,讓寧辭不管喝水進食都心有餘悸,如何能吃得好、睡得好,光是每日的擔憂也就夠他受的;二來嘛,身為皇子每日裏這樣病弱和荒廢學業,肯定會引起父皇的不喜;三來,自然是等到其他的皇子降生,他的性命隨時可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,就算將來有人查也查不出個名堂,畢竟那毒量少時長……

寧辭以為是她從明月殿拿的,倒是沒有計較她橙子的出處,應一聲,拉回了九公主的思緒。

九公主拿著橙子,在殿中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刀子,她想了想,靠近窗邊剝起來,橙子皮不厚,剝著不費勁,九公主還是有些後悔沒有在自己的院中削了再拿過來。

橙子的清香在殿中彌漫開來,九公主蹙眉,伸出胳膊揮了揮,才拿著走到床邊,把橙子皮小心地放進之前帶來的袋子裏,她這才給他掰開了一瓣。

寧辭自知道那水有問題,已經盡量不喝水,現在渴極,吃相卻依舊斯文優雅,九公主見他吃得慢,只當他不想吃,虎著臉勸道:“你嘴唇都幹了,多吃點……如果,明天我還能來,我給你帶水。”說著又遞給他兩瓣。

寧辭望著她澄凈的雙眸,淡淡一笑,眸中蕩著暖暖的光輝:“九皇姐似乎變美了。”

九公主歡喜,臉上便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對酒窩,有些得意道:“是嗎?嘿嘿……就剃了下眉毛而已。”雖然那個先生人品不怎麽樣,但確實是有本事的,她回去照了鏡子,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。

“九皇姐清麗絕俗,只修了眉便如此不凡,長大後定然容光照人,光芒萬丈。”

“是嗎?”九公主咬著自己的手指,扭捏的笑著,片刻後,她擡起頭在寧辭眼中瞧見了一抹揶揄,她橫了眉,冷哼,“臭小子,膽子大了,敢笑你姐姐!”

“哪裏敢笑,我說的是真的。”寧辭一本正經。

“不管是不是真的,聽著都開心。”

“九皇姐,你是怎麽過來的呢?”

九公主狡黠一笑:“我飛過來的,你信不信。”

寧辭笑容不減:“相信。”

九公主一楞:“這都相信?”

寧辭堅定地點點頭:“嗯,你總不會騙我的,是嗎?”

九公主燦爛一笑,顯得有些沒心沒肺,她朗聲道:“當然,騙你做什麽。”

門外傳來腳步聲,九公主心一提,準備翻窗而溜,寧辭伸出纖長無力的手,緊緊地抓住她,輕輕搖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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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文PK中,寶寶們,收一下哦。

今天有二更,還有三更

PK的時候別養文,助我過PK,這樣上架的時間會晚許多,到時候我也會發紅包的~!

文文的背景有點大,我在慢慢的鋪展,別著急,文文不是虐戀,也不是骨科戀,就是一個女孩的成長和愛戀。

038 為何而哭

窗外是茂密的草叢,也不知道草叢中會有些什麽,她怎麽能出去。

九公主感覺到手上微弱的力道,還是止了步,一雙眼睛已經在殿中搜尋可以躲人的地方。

淡淡的腳步聲只響了兩聲,便沒有了,可九公主和寧辭再也不敢如剛才那般講話。

直到那個橙子被寧辭吃完,九公主才拿了糕點給他,然後又給他剝了一個用幹凈的布包著,放在他床邊,扶著他躺下,才輕聲道:“我先走了,尋到機會,我再過來,你有什麽特別要帶的嗎?”

寧辭感覺到空氣中的甜橙味,和耳邊她熱熱的呼吸,輕輕搖頭:“沒有,如果太危險,你就別來了,現在的情況不算太糟糕,他們也還有顧忌,我總會死不掉的……”是了,不管怎麽樣,他現在也是唯一的皇子,那些個沒有生下來的,也算不得皇子!他們也怕這寧榮王朝後繼無人,那樣誰還有得爭,這也是他能長到這麽大的原因。

九公主望著他眼中的死寂,微微蹙眉:“你別這樣說,我學到一句很好的詩,裏面有一句,我念給你聽?”

“好。”

“‘行到水窮處,坐看雲起時’,每次遇到什麽問題,我都會這麽想。也就這麽過來了,可見那句老話‘船到橋頭自然直’說的可真對,對了,這詩你學過嗎?”九公主輕聲問道。

寧辭一笑:這些怎麽會沒有學過,也記不得是幾歲學的,皇子的課業要繁重得多,他自三歲啟蒙後,六歲便開始從不間斷的讀書,病了累了,仍然堅持不怠。每日先生指定的文章要念許多遍,之後要再背誦一段新的內容,直至把所學的完全背下來。哪裏如她們公主一般,課業多半是在陶冶性情和練就各種技藝上。

寧辭看見她眼裏的關心,微笑的搖搖頭:“沒有……你快走吧。”

九公主也怕那些個宮人去而覆還,她點點頭,走至窗邊,對著窗外揮了揮手。

寧辭側頭望著九公主清瘦的背影,突然覺得這世間也沒有那麽艱難。不知道她怎麽走,難道是翻窗?

剛要說話,便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,摟著九公主的腰身,閃身而去……

寧辭心中大駭:那人、那人是那晚救他的人……身法如此精妙絕倫,他不會看錯。他居然跟九皇姐熟悉,可那晚九皇姐初見自己確實是帶著驚訝,似乎是不知情的,那……

還待坐起來看清楚時,兩人早已經不見了影子。

“咳咳……”心思湧動間,寧辭咳嗽起來。

趙德趕緊扔掉手中的匕首,從暗處上前,扶起寧辭,輕輕地撫著他的背脊:“殿下,切莫著急,身體要緊。”想到剛才那公主的舉動,殿下定是因為她才動了氣,眼中漫過殺意,他脫口道,“殿下,讓奴才出去吧,想來殺一個公主不是很麻煩,奴才願意……”

寧辭搖搖頭截住他後半句話,把那一腔的咳意生生壓了下去,沈聲道:“冰炭不言,冷熱自明。如果她有意害本皇子,只怕本皇子早已經……她又何須來看我,你且回到你的榻上養病,你現在出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,出去了能做些什麽呢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不必說了,本皇子自有主意。”說完閉上了眼眸,纖長的睫毛在昏暗的室內輕輕地顫動。

趙德無奈的垂眸,片刻後,他把地上掉落的一小塊橙子皮撿起來。

他雖然能出這大殿,可重華宮的宮門他根本出不去,就連廚房裏的水也不能為殿下帶進來,每日裏只有看著、守著他,受盡著折磨,恨不能自己替了他。

宮映雪一路上沒有聽見旁邊的人說話,還有些不習慣,他撇頭淡淡地掃了眼身邊的人,只見她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,平日裏微黑的肌膚在月光的清輝下,散發著淡淡的光芒,小巧精致的五官,乍然看上去還有些楚楚動人……

她居然在哭!

宮映雪抽回目光,淡漠的開口:“黑丫頭,為何而哭。”

“我心裏難過忍不住想哭。”

“為什麽難過?”

九公主暗暗抽泣:“不知道,看見他,仿佛看見我那未出世的弟弟一般……這次見他,感覺他眼中已經萌生了死志……”讓人心疼。

“呵……”宮映雪微微勾起唇角,輕諷出聲,這皇宮之中還有真情感嗎?既然萌生死志,就該早早的自裁,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淩辱,被那些卑劣的手段暗害而亡……

黑丫頭還是太小了呢……

九公主更傷心了:“你呵什麽呵……我的難過你又怎麽會懂!我救了他兩次,這一點好處都沒有看見,他就想著不要活了,小小年紀,他又見過多少風景,又闖過多少難關……怎麽會想著不活了呢,你說我怎麽不難過不心痛。”

“哦?原來是為了利益。”

九公主側頭,淚眼朦朧的望著他絕美的側顏,扁扁嘴:“你什麽都不懂!”

宮映雪嘴角微彎:他什麽都不懂?!對,他確實是什麽都不懂,他不懂自己現在在做什麽,到底要怎麽樣……

宮映雪提著她,突然停下來,把她放在一片琉璃屋脊上,輕聲道:“那你都懂什麽?”說著也不等她回答,自己慢慢踱步至屋脊中間最高處,明明是剛剛一腳寬的屋脊,他卻像是閑庭信步於自己花園一般。

九公主見他突然停下又走遠,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:“他從被眾人漠視到被眾星捧月接著便成為眾矢之的,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……而且這中間他算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過著,就算他有驚天謀略,最後還是這樣,可見這世道艱難呀。”

宮映雪瞟了眼那小小的、發顫的身影,譏笑出聲:“你才多大,明白什麽叫‘世道艱難’。”說完,他轉頭望著天空的明月,心中翻起一片驚濤駭浪,茫然、痛苦、糾結、悲傷……一波又一波湧上心房,他痛苦的想要毀滅這一片天地。

他面上依舊沒有表情,那些使命不斷的在他腦海中盤旋不下:

“……不出百年,寧氏王朝必將覆滅!”

“若我族人還在,定要寧王朝血債血償!”

“我子孫後代定要銘記我族血志……”

“寧氏子孫也將死於我族人之手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【黑雪日常】

宮映雪和九公主兩人在院中下棋。

九公主突然道:“老宮呀——”

寧辭正待翻墻進去,聽見這話心中黯然,又翻身離開。

九公主又道:“老宮呀——你就不能讓著我點?”

宮映雪敲了九公主一下:“不準把我叫那麽老,你可以叫我雪。”

“咳咳咳……還是叫老宮親切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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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連為後面情節寫的小劇場都放出來了

看在你們家寧那麽有誠意的份上,就收了吧~

039 滋事尋釁的本事

九公主莫名其妙地望著那人,月光下的男子,負手而立,仰望著天空的明月,面容完美無瑕,淡漠清冷,白衣勝雪,頭發如上好的綢緞披在身後,冷風吹起他的衣角在夜空中飄然而舞,整個人都散發著朦朧的光輝又帶著濃濃的寒氣,仿若這蒼穹間只餘他一人,九公主覺得這個側影太過遙遠和悲愴,似乎跟這深深宮廷有千絲萬縷的牽扯……

她一點也看不懂,抽回目光,又虛了眼下面:好高呀!

她有些膽戰心驚,提著布袋子,一步步小心地向著那人靠近,片刻後,有些無語望蒼天:這個酒瘋子把自己甩在這裏,是什麽意思!飛累了?半路賞景?還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把他得罪了!

好歹給個提示呀!

小氣!

九公主突然腳下一滑,心肝一顫,一個不穩,差點一頭栽下去,她快速地跌坐在橫梁上,好容易穩住心神。那袋中的橙子如圓球,“噔噔”地跳了出來,九公主忙伸手一撈,只抓著了上面掛著的青葉子,沒有撈住橙子,只好眼睜睜地望著橙子向下面的宮院滾去。

接著又是一個跳出來,滾了下去……

闖禍了——

九公主趕緊抓住袋子口,想來是帶的東西太多了,只是今夜她沒有想到那裏已經如此艱難,又不敢給他留下在宮殿中。

“啊——”果然傳出一聲短促淒厲的尖叫聲。

“誰……”

“抓刺客啊——”

“有刺客!”

“……”

下面傳出陣陣的呼喊聲,也不知道是誰的院落,早已經整裝齊備,一個個的仰著臉,向上面望來。

宮映雪回神,一把撈起九公主,向西邊的院落飛去,眾人只感覺眼睛一花,便沒有了人的影子,仿佛這一切不過是幻象……

可兩個圓滾滾、紅澄澄的橙子告訴他們,確實是有人來過的,畢竟橙子在這個季節屬稀罕玩意,又是貢品,他們宮這樣的主子哪裏會有這種東西!

而且這個確實是從天上掉下來的。

既然是仙人好歹丟下點金子呀,丟兩個橙子算幾個意思!

翌日,天蒙蒙亮,九公主和文珠如往常一般早早的去了勤學殿。

對面的錢公公剛剛值了夜,走到自己的院落門口,他想起小賤人上次砸他的那一下,心中便一陣憋屈,似乎現在都還疼著呢。

他回身,靠近對面的院子:不知道對面在做什麽,前幾天有幾個宮人進進出出,莫不是那小賤人得到陛下重視了?

想至此,他從宮門縫中朝裏面望去。

只聽“啪”的一聲響,原來是錢公公飛出了兩米遠,正是屁股著地,疼的鉆心。

他剛才什麽都沒有瞧清楚,便被一陣強大的氣息彈出來,他再也不敢偷瞧,捂著屁股跑回了自己的院子,心中暗暗下決心,一定要尋個合適的機會弄死這個小賤人!

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哼!

且說今日勤學殿更顯冷清,因天氣漸漸變冷,正是好睡時節,眾公主都有些貪暖,所以一個個不如夏天那般用心裝扮自己。

早課先生還沒有來,幾個公主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,有的說哪個宮的什麽花開了;有的說哪個宮的宮人會雜耍;還有的在說最近流行什麽妝容……

大公主神色寡淡地帶著自己的婢女走進來,接著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,整個人如被抽了魂一般,她這樣已經有許多天了,不知道是何原因,外人也不敢窺探。

幾個公主因為她的到來早已經停止了講話,瞧見她那副樣子都暗中撇撇嘴。

殿門處傳來爭吵和女孩的哭泣聲,殿中的幾個公主和宮人回頭望去。

哭的正是勤學殿中最小的一個公主——十五公主,公主們滿了三歲便可以進入勤學殿中啟蒙,這十五公主才來一年,因她生母是四妃之一的德妃,十五公主年紀又小,平日裏也乖覺,這一年過得還算自在,不知道今日是怎麽回事,居然哭起來。

眾人又看了一陣,瞧見殿門口一個眉眼艷麗,盛裝華服的女孩,正是那七公主寧欣,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:最近寧欣行事越發張揚,據說她的宮裏現在還養著樂師和戲子!試問哪個公主敢如她這般大膽。

四公主冷哼,心下恨極了寧欣這張狂的樣子,她朝著大公主望去,大公主不聞不問,儼然沒有聽見。

“來人——”七公主心不在焉地開口。

“殿下。”身後的一宮人趕緊上前聽候差遣。

“把這老貨給我狠狠地打,既然伺候不好十五公主就該打。”

眾人一驚,七公主的宮人也是一顫:這、這德妃娘娘給十五公主選的奶嬤嬤他們哪裏有本事打!

十五公主聽見這話嚎啕得更兇了,餘光不斷地向著自己奶嬤嬤瞟去:她不過是不小心把糕點挨著了七皇姐的裙子,又沒有給她弄臟,她真小氣——

奶嬤嬤是德妃娘娘親自挑選的,自小長在宮中,面對這樣的話,還算鎮定,她沒有動,周圍的宮人也不敢上前。

正僵持著,三公主帶著自己的儀仗儀態萬千地走到大門口,她目不斜視地跨過門檻。

七公主冷冷一笑:“某些人別以為有了保障,便可以在這宮中橫著走,要知道,這宮中是父皇的,而不是你那什麽王舅家的。”說完斜了眼正欲走進殿裏的三公主,自己率先擡步走進去,嘴角的笑意還在。

身後的宮人見七公主沒有再提剛才那茬,也都明白了,這是七公主找茬呢,此時不走更待何時,一眾宮人紛紛退後,片刻間便沒了蹤影,只留下七公主的貼身婢女跟著七公主進去。

小十五見這個討厭的七姐姐走了,她便停止了哭泣。

三公主聽見這話,微微蹙眉,雖然這話大逆不道,但是也沒有跟她計較:現在母妃正是緊張時刻,她只有更加低調行事,寧欣一向胡作非為,不知天高地厚,跟這種人計較只會汙了自己的名聲,何況她也不是某個人能胡亂攀咬的。

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,就算再低調,也架不住那人滋事尋釁的本事,只見七公主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,手上拿著她舅舅前段時間送的她的眉心墜,在手上轉呀轉。

那下面的寶石墜子極為難得,如鴿子血一般紅的耀眼、嫵媚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不厭其煩地求收中

好久沒有去看我種的那棵樹,也不知道活了沒……

040 寶石引發的猜忌

“七皇妹,你手上的是什麽呀,真漂亮呢!”六公主寧袖笑道。

三公主大驚失色,著急趕上前,一把抓住那鏈子,準備從寧欣手中奪過來,兩人都下足了勁,鏈子一下斷裂開,那顆紅寶石飛了出去,在地上轉了幾圈後,如一滴血躺在勤學殿的金磚上,色彩鮮艷、光彩刺目。

眾人呆楞地望著這一幕,均有些回不過神來。

六公主顯然沒有料到自己隨便的一句話會引來這一出,當下縮了縮脖子,拿起了桌上的書,心不在焉地看起來。

寶石掉落的旁邊正是坐著十公主,見到這一幕,趕緊起身挪遠了些,紅著臉小聲辯解:“這、這可不關我的事情。”

三公主平日裏溫和的星眸,此刻盛滿了火氣,她直視著寧欣,清聲道:“七皇妹可真是好本事,本公主宮裏的東西,竟然出現在你的手裏,莫非是長了三只手不成!”

七公主故作吃驚,然後溫和一笑:“三皇姐可不要胡說,本公主見路邊盈盈發光,以為是什麽寶貝,便撿起來,撿起來一看,果然是寶物!哦?原來是三皇姐的?哎……自己丟了東西賴在本公主身上,三皇姐可不要亂說呀。”

三公主氣笑了:這是她才得的寶貝,一次都沒有佩戴過,怎麽可能丟在路邊?

片刻後,三公主臉上的表情漸漸冷凝:寧欣還不至於狂妄到她宮中去拿,莫非是她宮中有吃裏扒外的不成!

七公主轉了轉眸子,彎腰撿起地上的寶石,對著初升的陽光細看起來,驚呼出聲:“呀,這寶物之前沒有細看,剛三皇姐這麽在意,真是讓人好奇,眾姐妹看看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血紅寶石呀!”

殿中眾人又望向那寶石,果然紅得絢麗、閃耀。

三公主正待說話,七公主嬌嗔道:“父皇也忒不公平了,獨獨把這麽個好東西給三皇姐,我們這些姐妹這一輩子僅僅見過這一回呢。”她目光掃了一圈大殿,見有的公主已經面露不愉,她心中一陣得意。

“七皇妹,可否讓我瞧瞧?”五公主道。

“有何不可。”七公主拿了過去。

五公主認真看起來,真是恨得牙癢癢,這宮中除了她母妃家,就數這三公主母妃家最有錢了。

七公主把寶石抽了回來,目光落在了大公主的身上,她款款走近大公主:“大皇姐,你見識廣博,看看這是什麽?”

說完,在大公主的面前展開手中的寶石,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寶石,雖然是血紅色,可也紅得剔透,灼人眼目,她竟從未見過。

大公主沒有理會她,拿起桌上的《史學》翻了起來:這寧欣想幹嘛,借自己的手懲治寧奚?母後現在懷有身孕,只怕她現在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人。

何況這些個妹妹被她視為眼中釘,肉中刺還不夠資格,她何必操這份心,被人當做刀把子。

三公主見到這一幕,走上前,伸出纖長的手,硬聲道:“把東西給本公主。”

“憑什麽?”

“這是本公主的。”

“哦?你的?寫你名字了嗎?怎麽來的,說清楚本公主就給你。”

“對呀,怎麽來的?”有公主不滿的開口。

三公主嗤笑:“為什麽要對著你說。”她算老幾?這後宮還沒有她做主的份!

七公主嬌俏一笑:“那就不能給你了。”說完走回了自己的位子。

三公主氣結,忍氣吞聲的坐下。

十幾歲的女孩,正是反叛倔強的時候,而這些公主都是出身在宮中,且各自有勢力,是以總有矛盾和沖突,殿外的先生見眾公主不鬧了,這才戰戰兢兢地走進來上課。

……

九公主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小小的事情,就跟平日裏七公主針對自己一樣,第二天就會過去。哪知道這件事,被七公主引起了一場風暴,連下午的騎射課,三公主也沒能來參加,要知道,這課可是三公主擅長的,特別是射箭。

大榮國聖祖皇帝便是馬上奪的天下,公主們從入學後,便開設了這堂課,寧奚和寧欣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,讓父皇更加喜歡她們。

後來細細一琢磨,才知道七公主一開始的打算。

至此她再也不敢小瞧這個跋扈的七皇姐,畢竟人家最厲害的武器,就是父皇的寵愛呀。

七公主當然沒有還給三公主那寶石,而是直接拿著寶石找到了榮帝訴苦撒嬌了一番,說了些“自己沒有這寶石,而三皇姐卻有,父皇偏心”之類的話。

榮帝在朝堂上本就煩愁了一天,回到宮中當然不耐疼愛的女兒哭泣,直接讓內務府給七公主找一顆,內務府一看,這寶石竟是眾國都在尋的“血月”,只此一顆,宮中哪裏會有。

普普通通的一句話,卻讓榮帝驚到了,心中也極不平衡:自己都沒有這件寶物,女兒卻有,他當的什麽皇上!當即召了三公主問這寶石的來處。

三公主見小小的事情鬧得那般大,隱隱有不好的預感,已知事情不對,可惜卻不得不說,過了好半晌才交代,是她舅舅送的生辰禮物。

榮帝一聽,心中對王家和王貴妃暗暗的氣惱,不知道平日裏王家是怎樣的權勢滔天,怎麽能不讓人意外和懷疑!晚上去瞧王貴妃時,便笑著對王貴妃道:“可見真正富貴者不是朕,也不是富商,而是這些個世家,王國舅隨便送給奚公主的禮物,都是眾國難尋的寶石,這才是一個有底蘊的簪纓之家。”

王貴妃聽見這話,心頭一跳,圓肚一抖:這話讓她怎麽回呀,莫非說內務府看錯了,那石頭不是“血月”,這不是狡辯麽?

或者說專門尋來的稀罕玩意逗公主一樂?這不是自己打臉承認了麽。

最讓她擔憂的是:聖上會往她哥哥勾結皇子這方面想!畢竟現在宮中只她有皇子!

她只有撫摸著自己的肚子,語笑嫣然道:“陛下何苦說這樣的話,天下之物皆是陛下的。”

榮帝勾唇一笑,眼中閃過光芒,沒有再說話。

她懷著身孕,本不耐煩,又猜到了她哥哥的目的,怎麽會想見他!

奈何她哥哥又讓嫂嫂遞了好幾次牌子,王貴妃抹不開面子只得見了,照往常一樣收了禮物,卻沒有想到是那麽“大有來頭的”。現在她們母女因為這件事情被榮帝不喜,真是有苦說不出。

等榮帝離開後,王貴妃讓三公主細細查了一番宮人的底細,難免又是一番憂思,後來還是打發了幾個跟著她年頭不久的宮人。

這之後,她連著對自己的哥哥王振飛也怪上了。

公主們更加忌憚七公主,別看人家“無頭無腦”,可就是這樣的蠻橫毒辣就能讓一個家族受到聖上的猜忌。

因宮映雪心情不佳,九公主便沒能再央求得動她帶自己去重華宮,發生了這些事後,心中不由得暗暗焦急,她每日下學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在宮映雪的身邊,企圖讓他帶自己過去,讓宮映雪不勝其煩卻也不為所動。

又過了幾日,天氣越加冷冽,上早課的時間卻沒有變化,公主們往往天未亮就要出門,九公主和文珠舉著燈籠剛剛跨出門檻,便瞧見了對面出來的錢公公和小豆子,這是這幾年以來,四人第一次齊整的面對面瞧著,臉色都有些不太好。

大眼瞪小眼的,氣氛有些冷。

錢公公撇了眼這兩人,新仇舊恨一下湧上心頭,嗤了聲:“出門就碰見了這兩個沒規矩的東西,晦氣!”說完剁了下腳,甩了甩自己的獸毛拂塵,帶著自己的徒弟往前走去。

別以為他不知道,這段時間她們院裏常常有一個男人進進出出,上次就是那男人把自己打出來的吧!雖然沒有看清楚,但是那人絕對不是太監!

這公主才多大,竟然開始帶著男人回到自己的住處,而且還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!這寧榮宮中的主子真是一代比一代荒唐,從骨子裏都爛透了。

文珠冷笑,沒有規矩的人反倒來說她們,一個太監而已,居然走在她們公主的前面,當即也不客氣了:“殿下,小心點走,前面有狗擋道。”

九公主點點小腦袋。

錢公公聽見這句話,止了步伐,回頭呸了一口:“毛都沒有長齊整的小丫頭,居然還敢口出惡言,今天咱家不教訓你當真以為這宮中是你們主仆的天下呢!”說著就要上前來打文珠。

小豆子趕緊把自己的師傅攔住,錢公公回頭就拍了小豆子一巴掌,用那尖細的嗓音罵道:“吃裏扒外的東西,咱家被人欺負了,也不見得你這個狗東西去幫咱家出氣,還反倒來攔著咱家。”他打個不受寵的公主怎麽了,誰管的著!

小豆子還是個少年,幹瘦幹瘦的,看著就是一副機靈樣,他捂著臉,嬉皮笑臉的笑道:“錢爺,主子們等會該喚人了。”

錢公公嗤了一口,準備開口再罵,餘光中瞥見了站在九公主身後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,披散著墨發,看不清面容,在微微燈光中和藍藍的晨光中,顯得如冤魂來索命一般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多寫了一千字……

心安則寧平時要上班,已經盡力了

猜猜這錢公公在宮中從什麽職,猜對有獎,不過要後面許多章、許多章之後才會揭曉謎底……

041 你有什麽目的

也不知道何時出現的,錢公公一時竟嚇白了臉,雙腿不自覺地軟了下去,就差跪下來磕頭叫祖宗了。

小豆子見剛才還如鬥雞一樣的錢公公現在這幅德行,心中有些瞧不起,卻不得不把他扶起來。

錢公公有了支撐,回了神,趕緊在小豆子的攙扶下跑遠了。

九公主疑惑的開口:“他這就走了?”還以為會打起來呢!

突然脖頸中串進一股陰風,九公主回頭再仰頭,便瞧見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,九公主暗中扁扁嘴:“這是你家嗎?比本公主上學堂還要準時。”

宮映雪毫不理會她,寬袖在空中一揮,身後的院門便“吱呀”一聲大開,如歡迎真正的主人回家。

那一揮,勢如破竹、瀟灑輕松。

那一揮,帶著自然而然的習慣。

猶如一道閃電在九公主腦袋中劃過,九公主回神立刻沖到門前。

只見那人又是一揚袖子,院門便緊緊關閉,差點把九公主的鼻子碰掉。

九公主怒氣橫生,目光淩厲,大步上前拍著朱紅色的院門:“你就是剃本公主眉毛的人吧,還裝什麽‘雪先生’還裝得不男不女的!差點就上了你的當,你不是能說會道的嗎?這段時間裝什麽啞巴裝什麽聖人,你給本公主開門。”虧她一直以為欠著他,原來他才是別有用心的那個!

文珠也回神,瞅了眼還在拍門的九公主道:“不是吧,那人可……”不像呀。

九公主冷笑:“什麽不是,本公主不會看錯,裝得可真是厲害呀,不就是挖了他的……就尋思報覆,現在宮中哪個不笑話本公主的相貌。”想起來都是氣,讓宮中之人對著她評頭論足也就罷了,論完了後還互相示意說她醜,讓更多人尋著由頭來瞧她。她醜嗎?!哪裏醜了!就黑了一點而已,她遲早會白回來的。

想起這些她都窩火。

九公主怒急,竟一下撞開了宮門,小巧的身子沖了進去,直接飛撲進宮映雪的懷裏,雙手就開始往宮映雪的臉上招呼,動作敏捷如一只狡兔,張牙舞爪的如一只小豹。

懷中柔軟,馨香,是小女子特有的,宮映雪奇高的武功,竟一下沒有回神。

“一定是假臉!”九公主毫無章法地摸了那臉一陣,那臉雖然完美,但確實是真的,九公主有些疑惑,還是沒有收手,她納悶道,“真的?那……”

直把他無暇的臉抓得幾道血痕,才被宮映雪擡手揮在了地上。

暗暗的晨光中,九公主憤恨地瞪著那白衣男子,磨牙的聲音聽著讓人心中一緊。

文珠走進來就瞧見自家公主被人打到地上的情景,她疾步上前扶起已經快暈頭卻仍不服輸的九公主,蹙眉道:“雪……先生,我們公主好歹是主子,你一個……還是莫要這般猖狂。”

宮映雪側眸,望著不遠處的一人一仆,迷蒙的桃花眼中寒芒乍現,如冬日裏的冰淩,文珠不自覺地後退一步,半拉半抱的拽著九公主趕緊出去了。

九公主回眸,眸中露出濃濃的不解:此人到底是誰!出現在冷宮後山,又可以出現在宴會上,還能出現在課堂上當她們的先生,現在還藏在自己的院中!若說他害自己,又似乎沒有,他還帶自己去看寧辭;若說他沒有其他的心思,她自己都不相信,可是她有什麽可圖的……

宮映雪見她目光中的疑惑,那般澄澈坦然、不染塵埃,心中微楞:他這是在幹什麽?

片刻後,他揚手關閉了宮門,拿著書躺在了樹下的秋千上。

……

上元十五年十一月,景仁宮中的王貴妃早產,果真生下一名皇子,不過皇子瘦弱無比,哭啼如貓叫,榮帝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瞧過,只讓人好生照料著,小皇子自出生起,便是三天兩頭的喚太醫,更是愁壞了正做月子的王貴妃。

宮中之人在心中無不猜測:這個皇子會活多久?兩年?半年?

還有重華宮的皇子也病了,據說連著一個月都沒有下過床,這王貴妃真是可憐人呀,好不容易生下兩個皇子,都是短命的相!

只是可憐了大皇子那如珠似玉一般的相貌。

眾宮人唏噓一陣,皆是相顧無言地搖頭嘆息。

又過了一個月,盛都到處雪花飛揚,每日裏推開宮門,都能瞧見厚厚的一層雪,清雪的宮人不停的忙活著。

梅林的紅梅淩雪盛開,是宮中的一大景致,只是雪太大,賞花的宮人倒不多。

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,沁雲殿的萬貴人聲嘶力竭呼喊了整整一晚,終於在淩晨生下了兩個公主,排行正是十七和十八。

萬貴人只瞧見了兩個可愛的女兒一眼,便精疲力竭的去了,染紅了身下的一張大床。

宮人再次稟報榮帝,榮帝才迎著風雪過去,瞧見那繈褓中的兩個小公主,心中升起一股憐惜,細細琢磨了一眾妃嬪,最後讓人把公主送至無子的賢妃娘娘處,並讓賢妃好生教導。

賢妃瞧見兩個瘦巴巴的小公主,自己多年不孕,現在突然有了女兒,心中自是歡喜的接過,公主所用的物品和奶嬤嬤一切都是現成的,只是在自己的宮中安排出空的院子便是。

……

冰天雪地裏,九公主死死地盯著前面的男人,她就不信看不破這人的偽裝!清揚婉轉的聲音響起:

“你到底是誰?在宮中從何職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……”

“有什麽目的?”

“……”

“每日裏躲在本公主這裏,就別以為本公主會庇護你,本公主告訴你,有人問起了,本公主也會照實了說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說是吧,你就不怕本公主告訴陛下?”

“……”

宮映雪眼皮也未擡一下,他都有些佩服這小丫頭的毅力,如例行公事一般,每天都要把這些話問他一遍,不多一句,也不少一句,更沒有新鮮的花樣。

她也不嫌煩!

文珠一走進院子,就看見那白衣如雪的男人,他坐在光禿禿的海棠樹下,單手執棋,正在認真思考,五官絕美,冰肌玉骨,這樣的風華,如世外仙人,一舉一動都攝人心魂,哪裏會是一個太監?

自家主子小小的身影站在他身後,看起來就如一個小丫鬟。

文珠臉一黑,走過去,一把抓著九公主的手,果然冰涼入骨。不由分說地拖著九公主回到屋裏,一股暖氣撲面而來,讓九公主的小臉如雲霞氤氳。

文珠翻出暖手小爐子,遞給她,念叨開來:“殿下,您老是跟在他身後做什麽,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面,這下好了吧,手冰得如石頭一般。”這都一個月了,他要說早說了,而且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,自家公主怎麽還不依不饒的呢。

九公主抱著暖手爐,扁扁嘴:“就知道他小氣,跟著我們這麽久了,半點底細都不露,也沒有幾句話,你說嚇不嚇人!”

“也許人家是不想說話,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再說,我們也沒有什麽可供人圖謀的。”

九公主露出擔憂,如大人一般沈重的語氣從她嘴裏冒出來:“就怕他是圖謀害我榮國啊!”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這是二更,有沒有很意外,有沒有很驚喜!

和五個大神一起PK好難熬啊!

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,期待、緊張、茫然、無措、興奮、自暴自棄,最後,心安則寧已經瘋了,莫要來搭理我,除非你來撩我……

042 新年(PK求收)一更

文珠擡眸,涼涼地瞥了九公主一眼:“殿下,您一天想多了吧,他武功奇高,來去神不知鬼不覺的,直接殺……要害……幹嘛還要帶你去看皇子。”那人最多脾氣怪而已。

還敢說看皇子:“都不知道他怎麽樣了,現在宮人們都說他快不行了,那次見他,他都不能下床,可見這宮中真是容不下一個小小的他,我心裏真是擔心。”說完,她望著外面的身影,一襲白衣,雪落在他的身上,看不真切,仿佛與天地都融為了一體,她皺眉道:“你說這個人不冷嗎?”

文珠聳聳肩:“大概……不吧。”

“果然是怪人。”

宮映雪在外面把兩人的話聽了一個分明,他自幼習武,體質早已非尋常人可比,他薄唇淺淺勾起,把手中的棋子飛出去,棋子打在門上發出“咚”的一聲響。

屋裏的兩人翻翻白眼,沒有再說話: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!在自己的屋裏聊兩句也不行了嗎?

……

上元十五年是小事較多的一年。

這一年宮中多了一個皇子,兩個公主,雖然是大事,但是皇子身體孱弱,公主一出生母親便難產而亡,卻不是好兆頭,好在皇後娘娘得天地庇佑身懷龍子,脈象平穩;

朝廷上多是簪纓世家,隱隱有三足鼎立之勢,先是宮中太後娘家——秦家,當家的秦老爺正是當朝相爺,把持榮國朝政,更有一個眾國聞名的出色兒子;國舅——寧國公湯月龍,此人正是百多年前寧南將軍的後人,寧南將軍更是仗著那場戰役,被當時的榮文宗封為寧國公,世襲罔替,湯月龍得祖上蔭封,便是這時的寧國公,他一人便獨握榮國一半軍力;還有那王家也是不讓人省心的,王家數代累積財富,吃的用的穿的只怕早已比宮中之人還要精細奢華,王振飛又是尚書令,掌管六部。

民間也早有“寧家的江山、湯家的兵權、王家富無雙”之說,現在那江山只怕都不見得是他寧家的了!怎麽不讓榮帝忌憚和憂心!

邊防上,西邊西域眾國林立,因榮國建立之初,中原騷亂剛止,蠻夷乘機統治西域,各國不堪蠻夷暴政和斂稅重苛,向聖祖皇帝奏請榮國起兵趕除蠻夷,並以西域眾小國內屬中原為條件。聖祖皇帝欣然接受,派遣重兵趕走蠻夷,統一眾小國,重建西域都城,且每一代西域可汗均向榮國稱臣。

百年前,西域裏較強的兩族,高昌和宛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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